就在元清幽察觉到什么时,她立刻伸手去拦历晴。
  可她的动作太快,且是抱了必死的决心。
  侍卫还未能收回的剑,就这么被历晴抱住。
  她根本没有犹豫,脖子贴在锋利的剑刃上。
  血溅当场。
  元清幽和元老将军都是上过战场,见惯生死之人。
  眼前的一幕只微微震惊一瞬。
  而千颜却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,吓得脸色当场一白。
  她往后退了好几步,步伐不稳,撞在元雪岚的怀中。
  元雪岚扶着千颜站稳,即便她也有些紧张,却还是安抚千颜道,“若怕的话,就闭上眼睛。”
  千颜手足无措,只能按照元雪岚的话照做。
  东宫内的侍卫上前去收拾历晴的尸首。
  元清幽的眸子一瞬瞬冷下来。
  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阿罗与太子定下婚事后发生的一切。
  从孙琴琴那事起,萧青黛便执着于和萧九宴顾烟罗作对。
  每次萧青黛犯下错事,都会有七皇子为她求情,皇上便顾念着父女之情,一次次放过她。
  七皇子……
  可这宫中谁人不知七皇子与皇后的关系不好。
  且很多人猜测,七皇子是十分恨皇后的。
  但萧青黛设计陷害太子时,皇后却出面为萧青黛撑腰。
  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,难道这段时日萧青黛所做的一切,其实都是皇后在背后谋划?
  元清幽拳头一点点攥紧。
  无论是与不是,如今都不重要了。
  萧青黛已经被下令流放,能活过几日都难说。
  而皇后,他们元家跟皇后的梁子,算是彻底结下了。
  傍晚。
  顾烟罗果真如徐子钦说的一样,缓缓睁开眼睛。
  她喉咙干的厉害,好像被刀片生生刮过。
  睁开沉重的眼皮,看着头顶是有些陌生的床帐,这是哪?
  她好像见过,却又没有见过。
  顾烟罗垂眼看去,便看到紧紧抱着她手臂,弓着身子伏在床榻边的男子。
  “阿、阿晏。”微弱沙哑的嗓音响起。
  原本低垂眉眼的萧九宴,身子微不可察一僵。
  紧接着,他难以置信地抬头,看到睁开眼的顾烟罗。
  “我、我去找徐神医!”萧九宴声音几乎发颤,天知道他等眼前这一幕,究竟等了多久。
  他每日都在期待顾烟罗能睁开眼,可日日失望。
  此时此刻,顾烟罗正弯起眼睛看着他。
  她的指尖,终于有了些许力气,勾住萧九宴的手指,微微用力攥紧,“我没事了。”
  顾烟罗的声音有气无力,但她已经拼尽全力。
  萧九宴漆黑的眼一瞬间亮起光来。
  他俯身,抵上去抱紧顾烟罗纤瘦的身体。
  察觉到身下那瘦骨嶙峋的身子,萧九宴眼圈温热,他喉结滚了滚,声音难掩激动,“我去找徐神医,我去找徐神医为你看看。”
  就在萧九宴起身准备离开时,顾烟罗却努力抬起双臂,她勾住萧九宴的脖子。
  “我没事。”
  她也懂医术,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好。
  她勾紧萧九宴,埋首在他颈间。
  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,她虽不能睁开眼,却都能听见。
  听到娘亲在她身边低语,听到萧九宴痛苦掩面低泣,听到外祖坐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悲伤说起她小时候的事。
  顾南山把她送去药王谷,最开始谁都不知道她被送去哪里。
  元老将军常年征战,一直在派舅父舅母寻她,却杳无音讯。
  在他们看来,自己一直都是流落在外,受尽苦楚的。
  这些她都听到了。
  但当她想要睁开眼睛安抚他们时,却连一丁点力气都没有。
  如今她终于醒了。
  外祖和娘亲他们也终于能安心了。
  顾烟罗埋首在萧九宴颈间,她昏迷许久,唇瓣干涩,即便萧九宴每日都会用水浸润她的嘴,却依旧发干。
  她眼睫刮过萧九宴的脖颈,声音又闷又哑,“阿晏,对不起,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  萧九宴收紧手臂,他像是要将顾烟罗揉入骨血一般,紧紧抱住,再也不想她离开一刻。
  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,是我太大意,是我给了那些人伤害你的机会,我才应该说对不起。”萧九宴哽道。
  他温热的唇落在顾烟罗的眉心,极尽温柔,“我从未想过要久居太子之位,便从未将旁人的手段看在眼中,却没想到会因此连累你,阿罗,都怪我,是我未谋划好一切,未保护好你。”
  从今以后,再也不会了。
  再也不会。
  两人紧紧相拥着,历经生死后,爱意在胸膛内肆意爆发。
  他既珍惜又后怕。
  “哎——哎!萧九宴!”就在顾烟罗和萧九宴紧紧抱在一处时,门外倏地传来一声怒喝。
  萧九宴身子一僵,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直呼他的名讳。
  一扭头,看到是徐神医的那刻,萧九宴瞬间蔫了几分。
  他扶着顾烟罗躺下,站起身时似有几分局促,“徐神医。”
  “你抱什么?”徐子钦气势汹汹走上前,“阿罗刚醒,身子这么脆弱,你抱她那么紧做什么?万一把我的小徒儿弄伤了怎么办?”
  顾烟罗看到师父,眼圈一热。
  她刚想开口解释说不是萧九宴要抱她,是她非要抱萧九宴的,却听萧九宴敛眸郑重道,“徐神医,是我的错,我太激动了。”
  顾烟罗微顿,旋即她看向萧九宴,发觉他眼下一片青黑,许久没有打理过,下巴上细微的胡茬,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。
  顾烟罗心中升起一抹心疼。
  又看向徐子钦,师父也是一样的疲倦,眼底沉沉的青影让她心中百感交集。
  “师父,阿罗对不起你,阿罗连累你了。”
  徐子钦看着自己小徒弟那发红的眼,心中酸涩,面上却不变,他啧了一声,“怎么回事?刚醒就哭?这也太不吉利了,把眼泪憋回去!又没死!”
  徐子钦这凶巴巴的语气,让原本就鼻尖发酸的顾烟罗,再也忍不住泪珠子一颗颗砸下来。
  她知道师父是真心关心她,如今心中肯定也激动,却不知该如何开口,只能佯装生气。
  “怎、怎么回事?”徐子钦有些乱了分寸,他以前都是这样,不想顾烟罗掉眼泪后自己心软跟着哭,便假装训斥她。
  以前每次顾烟罗都能把眼泪憋回去,这次怎么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