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起来,漫天飞雪掩盖了整个村庄,雪静静的,不偏不倚的下着。
  被掩盖的村庄和人们并未停止热闹,家家户户的烟囱不停的冒着黑烟,天亮的 完 全的时候,各家也开始了清雪。
  清雪,是东北人在这个季节特有的活动,一般情况下,东北人在冬季,基本上没有什么体力劳动的了。唯一的就是把灶坑里的灰铲出去,扔到街边、地里,除此之外,就是清雪了。
  清雪的过程中没有那么累,在农村也不需要像大城市那样清的那么干净,就是有一条能出门的路,还有一条通向厕所的路就可以。
  但人们往往能从这项简单的活动中获得很多的乐趣,清雪并不只是单纯的体力劳动,人们也不会把它当做是一种负担,更值得享受的是,是这个劳动的过程中获得的美好。
  人们一人拿一把锹,站在门口,与对面的邻居交谈几句,大喘几口热乎气,即便是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,人们也不会太冷。
  清雪的过程还让人有些流连忘返,肉眼可见的雪被清掉,一种满足感,以及强烈的正反馈,让人很舒适,这也是一种解压的过程。
  在冬天,清完了雪之后,更让人期待的活动就要展开了。人可以回家,喝杯热茶,吃个早饭,也可以坐在炕上斗地主,或是与邻居闲聊,还可以去村里的卖店打麻将……
  年轻的孩子们,会相伴去掏雪洞,打雪仗。
  雪从来不是负担,而是每一个东北人,热爱这个地方的原因。
  当春暖复苏,冰雪消融的时候,人们心里就会有些沮丧,这意味着,这样舒服的日子就要过去了,因为接下来就要经历一整年的忙碌,再有美好的时候,就还要等到再下雪的时候。
  雪就是东北人的盼头,是一年的收获,是东北给予人们最丰厚的礼物,冬天才是独属于东北人的浪漫。
  辛杰早早生好了炉子,收拾妥当了之后,家里的琐事就交给了妈妈。辛杰拿着锹在院子里清雪。
  恩娜仿佛也是受到召唤一般,也早早的醒来,穿好衣服,来到院子里跟辛杰一块清雪。
  说是清雪,倒是在那儿玩雪呢。她拿着一把掏灶坑的小铲子,在那儿一铲一铲的清雪。
  她铲十个铲子,还不如辛杰一铲子铲的雪多。
  但是辛杰也不能让她拿大锹,她的手不是用来干活的,要是弄得跟自己手一样,满是茧子,那可丑死了。
  过了一会儿,恩娜大声的喊道:“辛杰,你过来!”
  “你干嘛!我在干活儿呢!”
  “你快过来!快过来!”
  辛杰扔掉手中的烟,不屑的走了过去。
  恩娜搂住了辛杰的胳膊,炫耀一般的说道:“呐!这朵花很漂亮,送给你了。”
  辛杰仔细看去,是恩娜用手在雪上画了一朵玫瑰,结尾的根部连笔写了个love。
  恩娜期待的问道:“怎么样?好不好看?”
  “什么b玩意!”辛杰拿起锹,一把就把玫瑰铲飞了。
  恩娜生气的用雪扬他,两人随即打起了雪仗。
  屋内,辛杰的父母站在窗边,看着两人傻笑着。
  忽然,辛杰的母亲推了他一下,训斥道:“有什么好看的!赶紧去做饭去!”
  “切!自己看的挺高兴的,不让我看!”辛杰的父亲埋怨道。
  干完了活儿,两人回到了屋内,辛杰洗了把脸,坐到饭桌上喝起了羊汤。
  恩娜自从来到了乡下,是脸也不愿意洗,妆也不愿意化,头发也好几天都没洗了,活像一个野孩子。
  饭桌上,辛杰的母亲说道:“辛杰,明 天小年了,你领着恩娜去县里买点儿年货,对联什么的,你俩再洗个澡。”
  “今天不去了,下雪开车太危险了,等明天雪停了再去吧。”
  “那也行,那恩娜一会儿吃完饭跟我去打麻将去吧。”
  “好啊!好啊!阿姨,我昨晚做梦搂了好几把宝,今天肯定能赢的!”
  饭后,辛杰自然成了家务的主要责任人,爸爸去忙活厂子里的事情去了,临到过年,更忙了!
  辛杰收拾完家务,添了两锹煤,也是迷迷糊糊的,不愿意打游戏,此时穿着毛衣躺在炕上,是最舒服不过的事情了。
  睡一会儿醒一会儿,醒了就抽根烟,添两锹煤,吃点儿水果,没啥事儿就再睡一会儿。
  就这样的状态,一直延续到了下午,等到辛杰母亲和恩娜打完麻将回来,辛杰才苏醒过来。
  一进门,辛杰的母亲就埋怨道:“那女人出去打麻将,男人不知道在家把饭做好吗?还有这炉子里马上没有煤了,不知道添一下吗?”
  “哎呀!妈,这炉子又灭不了,着啥急啊!”
  “那你不知道做饭?饿死你娘了都!”
  “我也不知道吃啥啊!前两天吃的太好了,肚子里油水太大了,感觉吃啥都没胃口。”
  “那不知道吃啥你不会想吗?就知道睡,再不就是抽烟,跟你那爹一个德行!”
  说罢,辛杰扔掉了手里的烟头,开口问道:“妈!那你说,咱吃啥?”
  “粘豆包,恩娜是不是没吃过粘豆包啊?”
  “嗯!好像是没吃过!”恩娜点了点头回应道。
  “那就正好,糊点儿粘豆包吃,正好是甜口的,你应该爱吃!”
  “咱家有面吗?那面现准备不赶趟吧!”辛杰开口问道。
  “那有啥不赶趟的,就放炕上发呗!正好馅儿还没有呢!”
  “那没有三 四个小时,应该是出不来的,这不耽误你晚上打麻将吗?”
  “那还打个鸡毛了,正好这雪也下一天了,晚上再玩儿到九 十点钟,雪大的都走不回来。”
  “行!那就开整吧!”辛杰穿上拖鞋,走到了外屋。
  “恩娜,你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儿,豆包儿得几个小时能好呢!”辛杰的母亲劝道。
  “没事儿阿姨,我不饿!”
  “行!”
  说罢,辛杰和母亲就忙碌了起来,恩娜就在一旁看着,中间等候发面的功夫,三人又斗了一会儿地主。
  玩了有两个多小时,辛杰的父亲也回来了,今天的雪下的太大,厂子也提前下班了。
  四人随即在桌子上包起了豆包,辛杰包了十几个后,突然问道:“咱就光吃豆包吗?那不齁挺吗?”
  “是啊!老辛!你去拌几个咸菜,拌个木耳,拌点儿榨菜丝,多放辣椒油,再给早上剩的羊汤热热。”
  辛杰的父亲并未答复,来到水池旁洗了洗手,开始了工作。
  忙活了也有一个多小时,一家人终于吃上了豆包。